爸爸的死,一直是我心里化不开的痛。
我是个孤儿,从小就没有家,在福利院呆了几年也没人收养,自己跑出来到处流浪,最难过的时候还要和野狗抢食。
认识爸爸的时候,我又流浪到一个新城市,我看见他揣了个热乎乎的包子,实在饿急眼了,抢了就跑。
可是小孩哪里跑得过大人,刚跑两步就被抓住了,我一边死命的咽包子,一边对着男人拳打脚踢。
“哎,慢点吃!
仔细噎着!”
男人没有计较我对他又踢又打,又给我买了两个包子,还把我带回了家。
他对着我笑,露出了两颗大黄牙,一张麻子脸笑成一朵菊花。
“真好,我生得丑,又穷,没人愿意给我当媳妇,本来以为要打一辈子光棍断了香火,没想到老天爷还送我个儿子,嘿嘿…”他笑起来实在是丑,我皱起眉打断。
“我不要跟你姓,你的姓不好,害你都讨不着媳妇。”
爸爸挠着头想了半天。
“也是哦,爸想想啊,赵钱孙李,周吴郑王,李后头就是周,是大姓,夸人好看也是夸周正,你姓周吧,就叫周良。”
为了养我,爸爸加入了村里施工队。
去做工的时候,他乐得手舞足蹈。
“小良,我们村有个人出息了,干上包工头,要带着全村人挣钱,听说干工程赚得多,爸也报了名,给你攒钱读书,娶媳妇!”
爸爸去了施工队变得很忙,每个月给我寄钱回来,偶尔才回家住两天。
最后一次,他跟我挨到一起睡,不住地唉声叹气。
“造孽啊,那个北楼只糊了几层泥,里头都是空的,这哪里能住人嘛!”
“不行,这黑心钱赚不得,明天老板来验货,我要跟他说,得返工的,这要不得!”
可他一去,就再也没回来。
我问村里其他人,全都皱着眉骂骂咧咧。
“你是李麻子养的儿?
去去去,你爹跑了,你爹不要你了。”
我爹不可能不要我,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。
可我靠近不了北楼,那里被开发商围住了。
我又开始了流浪生活,我一直在查爸爸的事,私下打听了很多次,逐渐拼凑出真相。
可我没有证据,不能为爸爸报仇。
我只能努力向上,复仇的火苗在我心尖扎根发芽,支撑我度过每一个难挨的夜。
后来我开始创业,认识了林婉婉。
她是那样的温柔善良,就像落入凡间的仙女。
更难得的是,仙女为我驻足。
我那颗被仇恨填满的心,逐渐空出一段位置来安置我的爱人。
公司做大的第一夜,我们都喝醉了,她动情的说周总,终于苦尽甘来。
我于是将我的过往剖开,一一讲给她听。
她投入我怀里,吻干了我的眼泪。
“周良,不要怕,现在有我爱你了。”
“姓李的坏人多,我不跟姓李的玩,理都不理姓李的!”
明明不切实际,她却还是愿意像哄孩子一样哄我。
可是时光易老,人心易变,她终究还是忘记了自己的承诺。
后来,李华找上了我,宣传自己的施工队,我就知道机会来了,对他开的条件照单全收,让他们给我盖周氏大楼。
接下来,我只需要等,等一个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机。
随着我讲述完整个故事,搜查队传来消息。
“北楼一口被水泥封掉的井里,有一具尸体。”
时隔多年,听到尸体的消息,我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。
二十年过去,现在的技术越发先进,经过查验比对,确实是我父亲无疑。
此案一出,震惊天下。
那几个农民工和李华都被抓了起来,连夜审讯,林婉婉也没逃过牢狱之灾。
此案热度空前,全国人民都在关心,警察局甚至派出了专案组负责审讯。
经过几天的高强度审讯,那几个农民工终于招了。
“是华子他爹说如果开放商让返工,那就会丢活,说不定还不得钱,我们才和李麻子吵架的…我们没想让他死啊,就是吵架时候动作一不小心大了一点,他就摔下去了!”
“当时华子也来了工地,还看见了,是华子提议把井封起来的。”
我再也抑制不住怒意,看向双眼青黑掩不住憔悴的李华。
李华吓得滑倒在地。
“不是,我没有…他们血口喷人,周哥,周哥你冷静!”
冷静?
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。
趁审讯室没锁,我进去就对着他的脸猛锤,锤锤到肉,李华很快被我揍得嘴歪眼斜。
他的下半身我也没放过,赏了他几下断子绝孙脚。
空气中响起李华杀猪一样的惨叫。
警察过来拦我,我回头笑了笑。
“抱歉,精神损失费我会赔他的,而且我保证都是轻伤。”
再从审讯室出来时,李华已经瘫成了烂泥。
这些农民工和李华数罪并罚,李华判了死缓。
农民工们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。
我托了关系,让他们的监狱生活更加丰富多彩,度日如年。
林婉婉也要做七年牢,刑期恰好与我们相爱的年岁等同。
林婉婉想见我。
再见时,她面容憔悴,哭得双眼红肿。
她跪在我面前,卑微地求。
“周良,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?
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”我点点头,声音坚定。
“从你答应李华开始,一切就都没可能了。”
“林婉婉,你不配得到我的爱。”
我出去的时候,没再回头,身后传来林婉婉压抑又绝望的哭声。
她要后悔一辈子了,但我完全不在乎。
我买了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,去了爸爸坟前。
“爸,儿子给你报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