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浑身的血液因为陆云舒的话而凝固。
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,能比眼下我面临的这一件要更令人窘迫、心碎。
与你成婚多年的发妻,在众人面前,在你面前否认你们的感情。
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正被人群包围的陆云舒——我的妻子。
她避开了我看向她的目光。
那些报社记者还在不停追问,他们的问题无聊又低智。
“陆女士,您怎样平衡生活与研究之间的关系?”
“陆女士,您认为您的研究对您未来嫁人有什么好处吗?”
“陆女士,您这辈子有结婚的打算吗?”
我看到陆云舒开始皱眉了,她在物理研究以外的所有方面都像是缺根筋一样,不会处理人际关系,不会表情管理,永远学不会圆滑。
我强压下心中的酸涩,将这群人拨开,让她脱身。
他们拿着大块头的各种装备,挤得我分身乏术,好在终于赶到陆云舒身边,我尽力让自己不要在众人面前崩溃。
她紧紧贴在我身后,全然没有刚才回答“没有结婚”时的冷漠与从容。
我的心脏因为她的依赖而难以抑制的收紧,有一种窒息的感觉,我冷着脸将身边喋喋不休的记者挡开,让陆云舒先过。
我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了,为什么呢?
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我呢?
记者的声音和相机的快门声被隔绝在车窗以外,然而车内却是截然相反的气氛。
我沉默着发动汽车,陆云舒沉默着望向另一边的车窗外。
最后还是她先开口了。
“顾深,我不得不这样做。”
我没有回答,依然沉默着开车。
“你知道的,现在全国各地兴起的女性运动,她们想让我做这场运动的主力军。”
我紧盯着后视镜里陆云舒,反问道:“这与你不愿意承认我们的关系究竟有什么关系?”
她不安地用牙齿咬着指甲侧边的皮肤,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,紧张害怕时都会这样做。
我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,尽量压制心中的酸涩重新说道:“难道参加那个活动不允许你已婚吗?”
她再次沉默下去。
像流淌在黑夜的河流一样,淡淡的、冰冷的气氛在昏暗的车内蔓延。
我将车停进我们的院子里,看着家中已经亮起的灯火,呆坐。
云舒下车打开驾驶室的车门,她站了一会,犹豫着牵过我放在方向盘上的手:“顾深,你在难过吗?”
我在这种时候几乎要恨她的迟钝了,我就在她面前,难过得心也要碎掉了,她却一无所知。
“陆云舒,我只是想知道。”
“为什么我总是第一个被你放弃?”